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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的香樟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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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诗人艾略特说,四月是最残忍的季节。以前对其意不太理解,这几年是充分体会到了:忽冷忽热,反复折磨,刚有了一点希望又立即坠入绝望——简直快要把人逼疯了。

 

但一日从香樟树下走过——这香樟是作为行道树的,闻见细细的花香,怎么形容?恰如蔡琴所唱:“像一阵细雨洒落我心底,那感觉如此神秘……”上头一瞧,花香即出自头顶,原来香樟树开花了,小小的伞状花序,淡黄色的,很低调。真怪,以前一直没有留意香樟树花的样子,总以为它是在夏天开花,现在因为四月难熬,就格外渴望花香,而善解人意的香樟,竟将四月的残忍冲淡了许多。

 

香樟花的香有一点甜甜的。所谓甜,是人类最可宝贵的感觉,是能够将人一下子拽入温柔乡的感觉。我经常在一些本来不该甜的食物中,真切地感觉到了甜,我知道,那一定是该食物在某一个微妙的时空点上与我的肌体产生了共振和共鸣,才让我那么甘之若饴。是啊,香樟花也是这样,而它所勾起的共振和共鸣来得是多么轻柔,又多么及时,仿佛就是大自然特意为四月里的人儿拉响的一段最温柔的小提琴曲。

 

比较一下,就会发现桂花的香是外向型的,可用一个“闹”字来形容;而香樟花的香是内向型的,因为除了向人类奉献一点外,它还要把这香深深地储存在自己的枝条和茎干里。但与其说香樟吝啬,还不如说它完全摸透了人类的心理——这样的四月,来一点点细雨般的清香就好,朦朦胧胧的,清清浅浅的,最能援救人的心魂;如果是那种热辣辣的大香,一惊一乍的,还不把人熏倒,那时候该真的疯了。

 

香樟树长得很快,暮春和夏天的时候一场雨过,枝头就立即发出无数的新叶,像是沉不住气的孩子。许多植物的新叶都是红色的,香樟也不例外,所以我就管这香樟的新叶叫“红孩儿”。红孩儿骑在绿哥哥们的头上,使得香樟树的色彩更有一种层次美了。而在初春和深秋,由于天气变化频繁而又激烈,香樟叶子会呈现出更多层次的色彩嬗变。我经常在地上看到多彩的香樟叶子,绿、褐、黄、红、灰,各种色调交织在一枚叶子上,且有着像雨花石那样的美丽纹路。我时而会捡起来在手上欣赏良久。任是像印象派、点彩派画家这样的色彩大师,也画不出如此奇诡而美丽的色彩流变。而鲁迅先生在《野草》中把玩过的那枚枫叶,也未必有我手中的斑斓吧。也正如先生所说,这是一种病叶。我进而认为,这实际上就是叶子的病中日记:被侵蚀、被击打就是它无计可逃的命运,昨天的风霜相当于一记左勾拳,而今天的雨雪相当于一记无影脚……但香樟叶子却以这样一种令人感动的方式,把自己的伤病定格成一种傲,把季节的残忍定格成一种美。

 

正因为香樟长得快,所以不建议种在居民小区的房前屋后,长着长着就遮挡阳光了。那时候就得大刀阔斧地修理枝干了,很可惜,甚至很令人痛心,尤其是看到香樟枝叶掉落在冰冷水泥地上任人踩踏的时候。负责绿化的人士,就不能多动动脑筋吗?须知,植物也有痛感啊。

 

俄罗斯女诗人茨维塔耶娃为她家的书桌写了一首长诗,其中高潮部分是这么几句:“我的忠实的书桌!/谢谢把一棵树干给予了我,/让它变成了一张书桌,/可它依然是株绿树——生机勃勃!”只是女诗人从未提到这书桌是用什么木头制成的。在她的启发下,我开始重新打量和清点我屋子里的木头伙计。与香樟有关的,计有:香樟木小佛像一尊,我从越南带回来的;樟木箱一只,我外婆传下来的;香樟熏衣木块数根,我妻子从淘宝上买来的,虽然香味日淡,但身躯犹存,不会像樟脑丸那样消失在空气里,而是永远生机勃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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